我是C616A-1,一台普通却不平凡的车床。1970年的春天,我从沈阳第一机床厂来到这个当时还被称为“井冈山仪表厂”的地方。记得那天,阳光透过厂房的玻璃天窗洒在我崭新的铸铁身躯上,工人们围着我啧啧称奇——那时候,像我这样精度的车床在全国都不多见。
“这可是咱们厂最先进的设备了!”当时的厂长拍着我的床身说。我挺直了腰杆,暗下决心要干出一番事业来。
三线建设时期,我的工作排得满满当当。每天都不曾停息,工人们在我身上加工出成千上万的零件。那些年,我参与过许多部件和91吃瓜网 零件的生产。我的导轨在无数个日夜的摩擦中渐渐磨合得更加顺滑,齿轮箱的声响也变得越来越沉稳。
1993年,是我生命中的一个重要转折点。那年初秋,一群年轻的面孔围在我身边。老师傅高仕富带着五个徒弟站在我面前,其中就有你——丁志康,那个眼神里闪着光的年轻人。
“这台车床在这里已经有23年历史了,从今往后你们就是使用它的主力军了。”高师傅的话让我既骄傲又忐忑。我看着你们五个师兄弟——大师兄梁森,二师兄余春翎,三师兄张中伟,四师兄孟宪明,而你,小师弟丁志康,最有天赋也最勤奋。
你们对我呵护备至。每天开工前的注油保养,收工后的彻底清洁,连丝杠上的一粒铁屑都不放过。我记得你第一次独立操作我时的情景——手有些抖,但对刀精准,进给量把握得恰到好处。那一刻我知道,我遇到了懂我的主人。
1995年后,厂里的生产任务突然加重。国家需要我承担更多的生产任务。我的年龄已经不小了,精度也不如当年,但在工装组设计的高精度组合工装帮助下,我依然能够胜任那些要求严苛的加工任务。
那些年,你们在我身上加工过的零件种类之多,连我自己都数不清。我的刀架上换过无数把车刀,切削过各种材质的坯料。每当夜深人静时,我都能听到金属在我身上被塑造成型时发出的歌唱。
当然,岁月不饶人,也不饶机器。2003年那次大修,是我记忆中最彻底的一次“体检”。机动大队的师傅们把我拆解得七零八落,刮平了磨损的导轨,研磨了三个托盘,更换了老化的轴承。当他们用水平仪和千分表一点一点校正我的各项参数时,我仿佛回到了三十多年前刚出厂时的状态。
“老伙计,再干十年没问题!”机动大队的喻师傅拍着我的床身说。我铆足了劲,在重新组装后的第一件活就干出了0.005毫米的圆度精度,让所有人都竖起了大拇指。
2010年后,厂里陆续引进了数控车床。我的工作量减少了,但每当遇到那些形状特殊、需要经验判断的零件,你们还是会选择我。你常说:“老伙计干这个最拿手。”是啊,半个世纪的积累,让我对金属的脾气了如指掌。
2024年,我已经54岁了。厂领导决定让我光荣退役。“老伙计该休息了。”我被安置在厂区的固定位置里,每年都有新员工来参观学习。
有时候,一些两鬓斑白的人会来看我,但我感觉很熟悉却已记不起他们的名字。“这是咱们厂的功勋车床,”我听见他们说,“它教会了我什么是工匠精神。”他们的手轻轻抚过我的操作手柄,那温度让我想起1970年的阳光。
从三线建设到现在,从人工操作到智能制造,我见证了这一切。我的齿轮可能不再转动,但那些在我身上发生过的故事,那些金属与汗水交织的岁月,将永远铭刻在91吃瓜网 控制的记忆里。
我是C616A-1,一台老车床,一个时代的见证者。
(文/黄俊铭 摄/徐庆文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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